再说牛魔王出来一看自己的坐骑不见了,就猜到是孙悟空搞了鬼。他急忙来到芭蕉洞。罗刹女说了被骗经过。牛魔王想,我要是硬抢,那猴子要是扇我一扇子,还不把我扇出十万八千里!我也会七十二般变化,不如变成猪八戒的嘴脸,把扇子再骗回来。
古人云:得胜的猫儿欢似虎。孙大圣得了芭蕉扇欢喜若狂。出得洞来,就从口中取出扇子,念了口诀,那扇子果然变成一丈二尺长。可悟空只讨了个长的方法,不曾讨个变小的口诀,没奈何,只好把扇子扛在肩上。他正走着,看见八戒迎面而来,忙问:“兄弟,你往哪里去?”牛魔王说:“师父见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,恐怕牛魔王本事大,你斗不过他,让我来帮你。”大圣说:“牛魔王哪是我的对手,扇子已到手了。”牛魔王说“哥哥累了,扇子交给我,我帮你拿。”孙悟空就交给八戒。牛魔王一拿上扇子,就现了本相。两个厮杀起来。
这里唐僧不见悟空回来,让八戒去迎。八戒赶来时,见大圣与牛魔王正打得难分难解。当八戒得知牛魔王变成自己的模样,骗走芭蕉扇后更加气愤,三个英雄杀到一处,舍死忘生斗了百十回合。八戒发起呆性,仗着行者神通,举耙乱打。牛魔王架不住,变成一只天鹅望空飞去。八戒去剿除他的老窝,行者变成一个海东青,落在天鹅背上,拖住天鹅脖子啄眼睛。牛魔王又变成一只黄鹰,反过来啄海东青。行者又变成一个乌凤,专赶黄鹰。牛魔王又变成一只白鹤向南飞去。行者变成一只丹凤,高鸣一声。牛魔王变成一只香獐,行者变成-一只饿虎,牛魔王又变成金钱豹,行者则变成一只金眼狻猊,声如霹雳,铁额铜头,复转身要吃大豹。牛魔王着急了,变成一个人熊,行者变成头大象,要用鼻子卷熊。这真是一物降一物,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!
最后牛魔王现出原身,原来是一只大白牛。一切神众与揭谛、六甲六丁等都来围住牛魔王。牛魔王一看不好,就往芭蕉洞跑,罗刹女垂泪道:“大王!把这扇子送给那孙悟空,叫他退了兵吧!”牛魔王说:“不能给他。物虽小而恨则深。我再出去与他斗。”那牛魔王出洞又和悟空八戒斗了五十余回,败下阵来,往北就退。路遇哪吒太子奉玉帝之命来助战。太子见了牛鹰王,喝声“变!”变成三头六臂,飞身骑在牛魔王身上,使斩妖剑往颈项上一挥,便把个牛头砍下。谁知那牛肚子里又长出一个头来。一连砍了十几次,就长出十几个头。太子取出火轮儿挂在老牛角上,便吹真火,把老牛烧得张狂哮吼摇头摆尾地说:“莫伤我命,情愿归顺佛家!”太子说:“既如此,快交出扇子!”牛魔王说;“扇子在我妻子处收着哩!”太子将索穿在牛魔王鼻孔里,用手牵着他,从铁扇公主处要了扇子。牛魔王跪下说:“望菩萨饶我夫妻之命,愿将此扇奉献给孙叔叔助他成功!”
孙大圣执芭蕉扇走近火焰山,尽力一扇,那山火即灭。连扇了四十九扇,此火永不再发。孙悟空言而有信,将芭蕉扇又还给了铁扇公主。行者、八戒、沙僧保着唐僧继续前进。
第三十三章 孙悟空三调芭蕉扇
唐三藏遵照菩萨教诲收了行者,与八戒、沙僧同心协力赶奔西天。说不尽光阴似箭,日月如棱。过了夏月炎天,又到了三秋霜景。
师徒四人越往前走越觉着热气蒸人。三藏问:“如今已是秋天,怎幺么有这股热气?悟空,你去找个人家问问,为什么这样炎热?”行者收了金箍棒装出斯文样,向一老者询问。据这老者说,前面是火焰山,无论春秋,四季皆热。这火焰山正挡住西去之路。火焰山四周八百里寸草不生。别说过山,就是铜脑盖铁身躯,也会化成汁的。三藏听说,大惊失色。
正说话间,只见有一个少年男子,推着一辆红车儿过来。车内是热气腾腾的糕。大圣向那少年买了一个糕。此糕刚拿到手里,好似火盆里的灼炭,煤炉内的红钉。左手倒在右手,右手又倒在左手,大圣直说:“热、热、热!”那少年笑道:“怕热?别来这里。”行者道:“你这汉子,好不明理。常言道;‘不冷不热,五谷不结。’你这糕自何而来?”那人说:“若知糕何来,敬求铁扇仙。”行者问:“铁扇仙怎么样?”那人说:“铁扇仙有个‘芭蕉扇’。求得来一扇息火,二扇生风,三扇下雨,我们就忙着布种,及时收割,故得五谷养生。不然,寸草不能生也。”
行者把那少年的话告诉唐僧,又说他现在就去借芭蕉扇好过火焰山。旁边一位老者说:“你们没有礼物她恐怕不会借扇。”唐僧问:“她要什么礼物?”老者说;“我们这里的人家每十年拜求一次。要献四猪四羊,花红表里,异香时果,鸡鹅美酒,沐浴虔诚,拜到那仙山。请她出洞至此施为。”行者问:“那山坐落何处?叫什么名?有多少里远?”老者说:“那山在西南方,名唤翠云山。山中有一仙洞,名唤芭蕉洞。我们这里的人去拜仙山来回要一个月,有一千四百六十里。”行者说:“不远,不远,我就去就来!”话音刚落,忽然不见了。那老者说:“爷爷呀,原来是腾云驾雾的神人也!”
行者片刻来到翠云山,见一樵夫,忙问:“樵哥,这可是翠云山?这山上有个铁扇仙吗?”樵夫笑道:“这里没有铁扇仙,只有个铁扇公主,又名罗刹女。因她有件宝贝能扇灭火,故称铁扇仙。我这里人家用不着她,只知道她叫罗刹女。她是牛魔王的妻子。”行者一听心就凉了,想:又是冤家了!当年降伏的红孩儿就是这婆娘养的。前日在那解阳山坡儿洞遇他叔子,连水都不肯给;今又遇见红孩儿娘,怎么会借给我扇子呢?不管怎样,孙悟空还是硬着头皮来到芭蕉洞口,高喊:“牛大哥,请开门!开门!”不一会儿洞内出来一个毛儿女。问孙悟空是从哪里来的,有何事情。悟空一一实报。毛儿女进去向罗刹女报告。
那罗刹女一听见“孙悟空”三个字便似火上浇油,骨都都红生脸上,恶狠狠怒发心头,骂道:“这该死的孙悟空今日总算来了!丫头们,取披挂拿兵器来!”
那罗刹女出洞高叫:“孙悟空在哪里?”悟空上前施扎:“嫂嫂,老孙在此拜揖。”罗刹女说:“谁是你的嫂子?”行者说:“尊府牛魔王当初曾与老孙结为兄弟,乃七兄弟之亲。今闻公主是牛大哥令正,才以嫂嫂称之。”罗刹女道:“既有兄弟之亲,为何害我儿子?”行者赔笑道:“嫂嫂错怪了老孙。你令郎因捉了我师父,要吃他的肉,幸亏观音菩萨收了他,救出我师父。他如今在菩萨处当善财童子。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与天地同寿,日月同庚。你不念老孙之恩反怪老孙,是何道理?”罗刹女说:“我那儿虽没伤命,但不在我跟前,我几时能见一面?”行者道:“嫂嫂想见令郎有何难处?你只要把扇子借给我,扇灭了火焰山的火,送我师父过山,我到观音菩萨处请红孩儿来见你,并把扇子还给你。岂不两全。”罗刹女说:“少废话,看剑!”两个打了起来。罗刹女见打不过行者,便偷偷取出芭蕉扇,晃了一晃。一扇阴风,把行者扇得无影无踪。罗刹女得胜回洞。
行者被地扇得飘飘荡荡滚了一夜,直至天明方落在一座山上,双手抱住一块峰石。定神一看,才认出被扇到了小须弥山。大圣长叹了一声说:“好厉害的妇人,一下子把我扇出几万里。这里离灵吉菩萨处不远,我去打听一下消息。”行者见了灵吉菩萨,说明经过。灵吉笑道:“罗刹女的芭蕉扇乃是太阴之精叶,故能灭火气。假若扇着人,要飘八万四千里。我这山离火焰山只有五万余里。这是因为你大圣有留云之能,故止住了。若是凡人,就停不到这里了。”行者说:“我师父可怎么渡过那火焰山呀?”灵吉道:“大圣放心,我当年受如来佛教旨,赐给我一粒‘定风丹’,一柄‘飞龙杖’。飞龙杖已降了风魔。这定风丹尚来用过,如今送给大圣,罗刹女再扇你就扇不动了。”灵吉菩萨把定风丹给了大圣。大圣谢恩,翻筋斗云返回翠云山向罗刹女叫战。
罗刹女出洞后,行者笑道:“好嫂嫂,不要太小气,把芭蕉扇借我一使,保得唐僧过山,我就把扇还你,我说话算数,绝不是那借物不还的小人。”罗刹女骂道:“夺子之仇尚未报得,借扇之意岂能如心!你不要走,吃老娘一扇!”罗刹女用扇子扇了几扇,行者巍然不动。罗刹女慌了。行者笑嘻嘻地说:“这番不比那番!任你怎么扇,老孙若动一下,就不算男子汉!”罗刹又扇了几扇,行者一动不动。她急忙回洞了。
行者见她关门不出,就变成一只小虫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。这时罗刹女要喝茶,行者就飞到茶沫之下。罗刹女把行者喝进肚子里去了。在她的肚腹内,行者现了本相,高声叫道:“嫂嫂,借扇子给我使!”当孙行者在里边乱搅时,疼得她坐在地上叫苦,连喊:“孙叔叔饶命,我把扇子借给你,你快出来拿。”行者说:“我不从你腰下的窟窿出来,还从口中出来。你把嘴张开。”那罗刹女只好张开口,行者飞出来,叮在芭蕉扇上。随即显了本相拿上扇子就走。
行者见了唐僧,说明借到芭蕉扇,师徒四人一路西来。走了四十余里,离火焰山不远,行者举扇用力一扇,那山上的火轰轰腾起;再一扇,更大百倍;又一扇,那火焰足有千丈之高。行者不知何故,急忙保师父往回返。这时土地神告诉行者,这个扇子不是真的,你被那妇人骗了,要借到真的芭蕉扇,必须找到牛魔王。
那牛魔王现在积雷山摩云洞又和一个叫玉面公主的同住。行者只好到那里去找。片刻,大圣已来到摩云洞前。牛魔王被叫出洞来,大圣上前行礼道:“长兄,还认得小弟吗?”牛魔王说:“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吧?”大圣道;“小弟正是。”行者向牛魔王说了要借芭蕉扇一事。牛魔王毫不念旧情,高声叫道;“你若在三合之内敌得过我,我就让妻把扇借你;如敌不过,打死你给我雪恨。”说完两个就斗了起来,战经百十合,不分胜负。牛魔王说:“今天不与你斗了,我到一个朋友家去吃酒,以后我不会饶你。”大圣想,这老牛不知又结识了什么朋友,往哪里去赴宴,我跟上他去看看。大圣变作一阵清风,随牛魔王同行。不多时到了一个叫乱石山碧波潭的地方。大圣一看,牛魔王下水去了,他变成一个螃蟹也跟着下去。行者看牛魔王坐在上首,左右有三四个蛟精,前面坐着一个老龙精,两边坐着龙子、龙孙、龙婆、龙女。牛魔王吃个没完没了,哪里肯散酒席。行者想:就是散了酒席,他也不肯借我芭蕉扇。我不如偷了他的坐骑金睛兽,变成牛魔王去哄那罗刹女,把扇子骗出来救我师父过山…
孙大圣即现本相,将金睛兽的缰绳解开骑了上去。到了潭外,将身变成牛魔王模样,纵云驾起金睛兽。不多时,已到了芭蕉洞口。叫了一声“开门”,洞门即开了。罗刹女见自己的丈夫回来了,心中别提多高兴了,说:“大王,常言道:‘男儿无妇财无主,女子无夫身无主。’我的性命险些儿被那孙悟空害了。”大圣故意骂道:“我给他算帐!那泼猴几时过去了?”罗刹女道:“还未去。昨日到我这里借扇子,我因他害咱们红孩儿之故没借给他。他就钻在我肚子里折腾。后来我给了他个假扇子。”大圣问:“那真扇子在何处?”罗刹女说:“放心,在我嘴里放着。”说着,她就从口中吐出一个杏叶儿大小的扇。大圣拿在手中,心想: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扇灭八百里火焰?就问了一下。那女说:“大王,与你离别二载,你想必是被那玉面公主弄伤了神思,怎么自家的宝贝连用法都忘了——只须将左手大指头捻着那柄上的第七缕红丝,念一声‘回嘘呵吸嘻吹呼’,此扇即长一丈二尺。这宝贝变化无穷!哪怕是八百里火焰亦可一扇而消也。”大圣句句记在心上,立即把扇子放入自己口中现了本相,高声叫道:“罗刹女,你好好看看,我可是你的亲老公!”罗刹女气得简直要晕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