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介绍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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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隐身人》第七章:陌生人的真面目
陌生人回到房间的时间大概是清晨五点半左右,一直到中午时分,大门一直没有打开过。
在这段时间里,他摇了三次铃,特别是第三次,简直要把摇铃都给摇断了,可就是没人理他。“让他和他的那些臭东西见鬼去吧!”霍尔太太说。
这时,零零碎碎的有关失窃案的消息,从牧师家那边传过来。村里的男男女女聚集在旅馆外面,展开热烈的讨论。而旅馆客厅却被窗帘遮得一片黑暗,陌生人已经饥肠辘辘,而且担惊受怕,因为他一直在狂暴地走来走去,不时粗暴地骂上几句,甚至还把玻璃瓶狠狠地甩在地板上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中午时分,他终于忍不住了。“去把霍尔太太叫来!”他打开门,朝酒吧里的人嚷道。
过了一会儿,霍尔太太气喘吁吁地来了,手里捧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一张未结的账单,走得很急,怒气冲冲的。其实她心里很害怕,但是丈夫不在,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来了。
“为什么不送早餐来?为什么不给我做饭?还不应我的铃?你以为我不吃饭也能活下去吗?”
“你为什么不把账给付了?”霍尔太太强硬地说。
“三天前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,我在等一笔汇款!”
“两天前我就告诉过你,我可不会等什么汇款。我的账单已经等了五天了,你的早餐晚一会儿,又有什么好抱怨的?”
陌生人开始骂骂咧咧的,虽然声音很轻。
“先生,你这是在骂你自己吧?那我太感激了。”霍尔太太说道。
陌生人火冒三丈,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可怕。酒吧里的人都为霍尔太太捏了一把冷汗,没想到他倒屈服了,说道:“是这样,我的好太太……”
“别叫我这个,我只要你付账。”霍尔太太说,“其余免谈。”
“不过,我想我的口袋里还有……”
“两天前你就说过了,你已经身无分文了。”
“可是,刚刚我又找到了一点……”
“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呢?”霍尔太太冷冷地问,因为她已经听说了牧师家失窃的事情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陌生人大为光火,使劲跺了跺脚。
“你要我做早餐,可以,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些事情,”霍尔太太指了指窗外的人,“那也是他们想知道的,你在我的椅子上搞了什么鬼?你的房间为什么没人?你又是怎么进来的?还有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……”
“住嘴!”陌生人举起戴着手套的手,暴跳如雷,“住嘴!”
“你们都想知道我是谁,是吧?我就让你们看看!让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看个清楚!”他把手贴在脸上,向外一扯,那个地方马上就变成了一个空空的黑洞!“拿着!”他把取下来的东西随手递给霍尔太太。她正盯着他那变形的脸,下意识地接了过来。当她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,便大声尖叫起来,使劲把它扔在地上。那是一个鼻子,粉红的鼻子,那个陌生人的粉红鼻子!
接着,他摘掉眼镜,脱掉帽子,又粗暴地扯掉绷带和胡子,酒吧里的每个人都慌乱起来,因为他们以为会看到一张很恐怖的脸:全是丑陋的伤疤、恶心的伤痕……然而什么都没有!空空洞洞的!只有一具无头的躯体站在那里,挥动着手乱喊着。
街上的人听到旅馆里的吵嚷声,纷纷往这边张望。只见旅馆里的人蜂拥而出,霍尔太太被惊慌的人群挤倒在地上,瓦杰斯先生连忙跳过她,以免被绊倒,然后有更多的人从里面逃出来。
于是,街上所有人,卖甜点的、守秋千的、小男孩、小女孩、乡村花花公子、俏丽的乡下姑娘、年长者,还有黑脸妇女,都朝“车马旅馆”跑去。开始还只是十几个人,后来人数飞速增加,一边跑着一边还在议论纷纷:“听说是没有脑袋的呢!”“而且据说连鼻子都可以随便扭下来的!”
旅馆的门开着,人群形成一个楔形,一点点向门口移动。突然,人们听到米利恐怖的尖叫,原来她几乎撞在无头人身上。无头人似乎想要抓住她,于是米利就拼命往厨房跑去。十秒钟都不到,无头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和一片面包再次出现。他站了一会儿,便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围观人群的后面传来一阵骚动。“让开点,让开点!”这是霍尔喊的,他走在最前面,涨红着脸,显然想彻底解决问题。后面跟着的是村警博比·杰弗斯先生,再后面是小心翼翼的瓦杰斯先生。他们可是拿着逮捕令来的。
人们七嘴八舌地向警官报告情况。“不管他有没有头,”警官说,“我今天都要逮捕他,是的,逮捕他!”
霍尔打开客厅的门,说:“那么就来执行你的职责吧!”
借着暗淡的光线,人们看见那个无头的怪人正对着他们,还是戴着手套,一手拿着咬过的硬面包,一手拿着一块厚厚的奶酪。
“就是他,快点逮捕他!”霍尔叫了起来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无头人空空的衣领上方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。
“你是个可疑的房客,先生,我们要拘捕你。”警官说道。
“滚开!”那个身子一面说,一面后退。突然,他把面包和奶酪往地上一扔,霍尔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到了刀子。无头人把手套丢在警官的脸上,警官的话题被打断了。然而警官已经朝他抓过去了,一把握住了那只看不见的手,还卡住了看不见的脖子。霍尔连忙跑过去帮忙。
“抓住他的脚!”警官声嘶力竭地喊道。那是无头人身上还可以看见的一部分。于是有几个人壮着胆子围上来。
“我投降!”无头人气喘吁吁地喊着,站了起来。现在,他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了——既没有头,又没有手。“为什么要这样呢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伤感。
警官亮出一副手铐,却愣住了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“该死,不能用手铐了。”无头人把空荡荡的袖子指向衣服,就如同变魔术一般,空袖子所到之处,纽扣就一个个解开了。然后他说他的腿受伤了,便弯下腰去摸索靴子……
“哎呀!”霍尔突然惊叫起来,“他根本不是人!你看,衣服里面什么都没有,是空的,是空的!他变成空气啦!”他伸出手,试图摸一下无头人的衣服,但是猛地缩了回来,因为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,他明明碰到了什么东西。
“别碰我的眼睛!”空气中传来愤怒的告诫声,“事实上,我整个人都在这里,头、手、腿,以及其余的一切,可是你们看不到我!”空气里的那个声音继续说,“你们觉得讨厌,可我就是这样!伊平村的乡巴佬为什么个个跟我过不去?”现在,他的衣服全解开了,松松垮垮地挂在看不见的身躯上。
这时,又进来几个男人,房间里拥挤不堪。“隐身人?谁听说过这样的事情?”警官说道。
“这也许是很离奇,可是并不犯法,为什么叫警察来?”
“是的,我来拘捕你不是为了隐身术,而是盗窃案。”
“胡说八道!”隐身人说。
“我也希望这样,不过我是奉命行事。”
忽然,那身体坐下来,开始脱鞋、袜子、还有裤子,然后把外套抛在一旁。
“嘿,别让他脱!”警官猛然醒悟过来,“要是他脱光了我们就……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隐身人飞快地脱下坎肩。“抓住他!”人们大喊,向那件活动的内衣扑去。霍尔还来不及行动,就被内衣袖子狠狠打中了。只见空空的袖子动来动去,内衣被拽了起来,就像从人身上脱下来一样。警官一把拉住衣服,反倒帮了隐身人的忙,更加顺利地脱了下来。空气中有个东西击中了警官的嘴,他下意识地抽出警棍一挥,正好打在钟表匠的脑袋上。
“小心!”大家齐声喊道,他们胡乱防守着,对着空气乱打一通。“抓住他!把门关上!别让他跑了!”“我抓住什么东西了!他在这儿!”
突然间,仿佛每个人都挨了打,不是鼻子被揍了一拳就是腿上被踢了一脚。瓦杰斯先生一向很识时务,立刻打开门,第一个逃了出去,其余的人赶紧往外拥。隐身人继续拳打脚踢。结果有人的门牙被打掉了,有人耳朵受了伤。警官的下巴中了一拳,他转过身,在空气中摸到了一个肌肉发达的胸脯。
“我抓到他了!”他喊道。虽然他感到头晕目眩、呼吸困难,但依然与那看不见的陌生人搏斗着。
这场离奇的搏斗迅速向门口移动,警官用几乎要窒息了的声音喊着,双手紧紧抓住隐身人身上的某一部分不放,直到他身子一歪,头重重地撞在门外的台阶上。
“抓住他,抓住他!”人们激动地喊着,“抓住隐身人!”一个年轻人冲了上去,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。马路上一个女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,惊恐地尖叫起来。一只狗很显然是被什么东西踢了一脚,汪汪直叫。
隐身人就这样逃走了,人们惊愕地站在那里都没了反应。随后,他们都感到不寒而栗,迅速散开,回到各自的家中。
只有那英勇的警官仰面朝天、双膝弯曲地躺在那里——他受伤了。
(本文选自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12月出版的《孔雀文库》丛书系列。当当网、卓越网、京东网有售)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