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秋天，正如这里有许多春天。
就我目前来看，是一样多的。
于是孵出了小路，这点风就沿着小路划定的斑马线一直往下走，现在到了我这里，将来也许到宇宙边缘，也许还在我这里。
看我是不是到了宇宙边缘。
人们总是渴慕着一个理想国的样子，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体有恙。路的边沿有一批草，他们把它们揪起来，不让它们活着。
谁让它们太安逸，连牙都不刷。
于是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脚这里，到处都是理想国：印度半岛、哈得逊湾、塔克拉玛干沙漠、西伯利亚平原。不熟悉的东西甚至可以拿名字杀人，人被杀了，“不熟悉”就又生存下去。
然而，我还是沿着这条路走着，我发觉环绕于我的有太阳，太阳发觉我环绕于它。我们俩都不先去开口，所以我们都觉得开心，今天早上那把草实在物有所值。
某一天蟹状星云被超新星爆炸的冲力震散，我就成一颗白矮星。我要成为第一颗只走小路的、只觉得自己好的白矮星。我可以把人们的腰杆子折弯——我所看到的便是我的，我所看到过的便是动作的。仍有只飞蛾在我的眼旁飞来去，我没有捏死它。
我不会让它这么早就回去享受。
人总处在对指头旁边的东西的渴慕之中。他们越是渴慕，越是挥弄指头，越是挥弄指头，旁边的东西越多。
是为一个圈。
哪一天我死了，我就没了渴慕，我就住上了好的，原先的太阳对于我便真真成为了一个太阳。
“我知道永逝降临，并不悲伤。”
我手里的那些草还是直着。现在正是秋天，我也不愁没有下一个春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