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天气,与南方大相径庭。没有被雨湿润过的空气飞泻如弦,没有黛青的山峦与清云丝缕缠绵。刚到北京的那几天,每一天都是那样的焦虑不安、忧心忡忡。
有时候,会不自觉地抱怨天气,心情也被阴郁赶进深谷。
海选。
一片熙熙攘攘。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,站在人群之后。一路磕磕绊绊,勉强进入最后的环节。也没有心思继续翻阅词典,而是在冷风里抖着胳膊和腿。
上了舞台的心情依旧是忐忑。
几个词语跳动在身后的题版,我努力地在大脑中盘旋着所有的词汇。“红颜薄命”“闭门造车”,短暂的思考之后我脱口而出。你走到我的身边,抱着手臂仔细地谛听我和搭档的一问一答,微笑、点头。
我转过头,对上你闪光的瞳孔和赞许的神情,我看到了,你对一个孩子最真挚的鼓励。你伸手,示意我走下舞台,走向属于自己的一个新的队伍。
席卷而来的紧张感慢慢淡去,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期待与兴奋。坐到尔雅队座位上的我,听着冷风沙沙盘旋的乐曲,心扉上盘旋起翩跹的舞步。
舞台。
灯光绚烂而耀眼,一级级台阶,通向的是新的挑战与未知。
坐在座位上的我摇摇摆摆,紧张、兴奋、激动,交织错杂。
这是决赛第一场,目标计时对抗赛。戴上耳麦,恍惚着,就到自己该上场的时间了。
深吸一口气,走向舞台上自己的位置。转过头,你依旧微笑着,目光温暖而充斥着鼓励,“十三岁,我们在干什么呢?小姑娘已经写出几十万字作品了,真佩服你!”听你的话,有些羞惭,不过,有一股鼓舞的力量携着喜悦潮涌了一河的春汛。第一轮的答题结束,“用时38秒2,比赛进行到现在用时最短的成绩了。”你轻晃着头连连鼓掌,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。
接下来的比赛并不尽如人意,你也依旧为我们鼓掌,瞳孔里,依旧倒映着一方温暖的湖泊。本场失利离场时,我并没有太多的难过。
这是决赛第三场的第二轮,双音节同题对抗赛。当我的合作选手说出“十三”着两个字时,沉吟几许,我终于在读秒之前,说出“豆蔻年华”,你不觉喊出“小妹妹呀,连老天都在帮你。”我知道,这一句略带戏谑的话语,包含着你对我不负所望的赞许。
这是决赛第四场的第一轮,目标计时对抗赛。猜词完成之后,你问我,为什么邢正给“一顾再顾”而我猜“倾国倾城”,我随口背诵: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”你陶醉般地听我朗诵,当我停下,你的双手还做手势让我继续,其实,我知道你是想把舞台交给我,想让我表现得更出彩些。
这是决赛第四场的第三轮,限时计数对抗赛。当我终于猜出“舞榭歌台”的时候,你再次把你的赞誉给了我,“你们确确实实是值得对手尊敬的组合,请回归本队。”在这最危险的时刻,我听到的是你心上一颗石头落下的訇然作响。
我知道,因为我年龄较小的缘故,或许有那么一点偏爱在里面,但我更知道,这其实是对参赛选手的期待、呵护,以及一种从心底深处的爱的支撑。
幕后。
尔雅队解散的那天,我哭得稀里哗啦。失去了一开始就并肩作战的队伍,想起贴照片、一起练习的一点点一滴滴一丝丝一缕缕的温暖,心中就更为酸楚。
和队友们一个一个地拥抱,互相鼓励和加油。即使我们开始为不同的队伍作战,或许会在赛场上相见。
因为胸牌资源“稀缺”,我的胸牌要被收回。铭刻着“尔雅”两个字的绿色胸牌,陪伴着我走上舞台走上赛场的胸牌,和它一同洒泪一同欢笑的胸牌……终归还是无法割舍。
“把胸牌还给我吧!别,别收走我的胸牌……”我眼泪汪汪,眼泪在诉说。
你刚好经过,满眼溢满心疼与怜爱,语气迫切而恳切:“小姑娘哭得那么厉害,就把胸牌留给她吧!”然后小心翼翼的蹲下,把我的写着“尔雅”二字的胸牌完好地包在手中,围成一个温暖的圆……
一直觉得尔雅队的胸牌对我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,它是我心灵的归栖地,也是连接那点滴温暖的纽带。你这句话语里的温度,驱走了我心上凝结的冰棱,挟着早春带来的一股爱意在我的心上抽芽接穗,把最阴郁的日子开成一朵朵绿油油的晴天。
翻阅在北京的那些日子,随手打开一页,你都在不同的故事里鲜活,时时温暖了我的一方晴空。轻捻页脚,仿佛在数着那一朵朵盈盈的北国的雪,心底管箫颤吟。
我敬爱的张腾岳老师呵,对你的感激、感谢与感动,早已缀满心间,爬满房前屋后,爬满每一片藤蔓,越过每一个成长季节,绽放成我心上最美的那一朵蓓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