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法国电影《天使爱美丽》的开头部分,有这样一段画外音:
“在1973年9月3日下午6点28分32秒,一只青蝇以每分钟能够扇动14670次的频率降落到蒙马特的Rue St-Vincent。与此同时,在一家餐馆楼梯的旁边,风神奇般地让两个杯子在一块桌布上跳舞。就在这时,28 Avenue Trudaine, Paris 9的一栋五层公寓内,刚从最好朋友的葬礼回来,尤吉尼·柯里热从自己的地址簿上把他的名字擦去。还是在这个时候,属于拉斐尔·波兰的一个精子,带着一个X染色体,一头扎进了她的妻子阿曼迪妮的一个卵子。九个月之后,艾米莉·波兰出世了。”
在这个世界上,时间带来一切又带走一切,让事件发生并与其他事件相撞。就像我写下这行字的时候,在世界的另一边,一个与癌症抗争多年的老者在医院中安详地离去;而在同一个医院中,一个新生儿已经呼吸到了世界上属于他的空气。可是我能感受到的是,从前的自己也已从时间的缝隙中溜走,我从脑中调取往事,可时间不能给我任何帮助,它只是在嘲笑弱小的人类。
多年以前,我以一种极其悠闲的形态存在于世界上——就是所有小学生都有的那种悠闲。放学后跟最好的朋友逛文具店,回家要绕最远的路只是因为想多聊一会天,彼此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,如果逗留到六点会觉得很晚了,然后匆匆告别,向家的方向跑去。晚上作业很少,可以随便涂鸦,做做手工,或者跟着动漫里的飞屋环游地球,没有事情做就觉得很无聊,还可以躺在床上发呆一个小时。至于周末,泡书吧,要一杯10块钱的冰奶昔,一坐就是几个小时,各种书即使不买也可以读到饥肠辘辘才晓得回家。假期不用补课,可以回到乡下姥姥家,在那里,和比我小一岁的朋友在家属院后面的菜园里疯玩上一整天。天气好的话,感觉一伸手就能碰到看起来离地面很近的云。还有那些游戏,现在觉得幼稚无比的游戏在当时也能沉溺很久。
看自己曾经写过的文章,那时候的我要比现在小资多了。这一现象的始作俑者依然是时间。那个时候我还有时间去想象一种甜品特殊的味道,想象在下午茶餐厅喝茶的客人格外清闲的心境。
现在想来,那样的一段小时代,便是我当年的一袭华年,时间宽裕到如此境界,现在真是令我奢望。
因为如今,能够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回望一眼那段时光,已属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