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春,你来了。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拿镜片呀?我爷爷很凶的,他舍得给吗?”
“笨蛋,可以去偷呀,等他想用的时候还给他就好了。”伯伯揉揉头,骄傲地说。
“嗯……,好!”
小虎子,伯伯,还有那个差点被他们忘掉的爸爸去偷镜片了,我捂着嘴笑了一会儿,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两个女孩儿,她们手里拿着布娃娃,单调的色彩,做工并不精细,但也能看出来样儿。
“小芳,你说我们拿布头做娃娃,妈妈会不会怪我们?”一个女孩儿抚摸着娃娃的头发,另一个女孩儿抿抿嘴笑着说: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已经做了。”
两个女孩儿笑起来,笑声像银杏叶飘舞的声音,缤纷多彩。
这时三个男孩儿跑了过来,一副后怕的样子,不过手里真的拿着两个镜片。
女孩们看着男孩儿跑过来,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疯疯癫癫,但也好奇地看着。
“小丫头们和不和我们一起去玩望远镜?”小虎子举起镜片,哦,已经不是镜片了,用纸糊了一下,真的有望远镜的样儿。
“好呀,我们走吧。”丫头们笑颜如花。
不远的草丛里,笑声说话声连成一片。
“小虎子,你看你看,鸟妈妈下了个蛋!”
“小芳,那鸟巢旁边有条蛇!”
“对呀对呀,怎么办呀?”
“你们别大惊小怪的,那是老树根。”
“鸟妈妈飞走了,我们去掏鸟蛋!走!”
……
一句句纯净的话语,把我也引进了这片孩子的天空,那么美好,那么自由。
“啊!”还没等我享受这美好的情景,又是一股大风,把我卷进时代里。
睁开眼,这里那么熟悉,这是,爷爷的小院子?
我怔怔地站在那里,手里拿着银杏玉,爷爷的家中,弟弟妹妹们正吃着巧克力,喝着牛奶,满足地看《甄嬛传》。美好的,依旧是美好的,爷爷那个时代没有东西吃,却让他们知足常乐、怡然自乐;爸爸的时代,没有东西玩儿,却让他们学会创造;而现在,我们丰衣足食,衣食无忧,更是一种物质丰富的美好,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在发展,在进化,在不断发明,不断开拓。我想现在我去问爸爸和爷爷,他们也一定会说自己的童年很美好,而我以后回想起来,也会说我的童年多好。不同的时代,不同的童年,不同的美好,如同那块世代相传的银杏玉。
银杏叶依旧飘着,我不想说刚才是幻想,是梦境,这是真实的,属于人类的蜕变。它们静静地在空中游荡着,见证了多少年的沧桑。
我们活在哪里,就要珍惜哪里,生活在当下,绽放出属于我们的美好
我站在爷爷的院子里,那棵古老的银杏树闪着暗黄色的光彩。一片片的银杏叶像天空中一只只漂浮的小船,载着秋天的梦境。
我仔细盯着手上一块玉,一块雕成银杏叶形状的玉,爷爷说这是我们刘家世代相传的,爷爷传给了爸爸,爸爸给了我。突然,一片飘落银杏叶看着,那银杏叶不同于其他,竟然有许多不同的颜色,阳光透过叶脉五彩斑斓,我跑过去,接住了它,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它的一刹那,我整个人像被吸了进去,霎时天昏地暗。
“吱吱吱。”醒来时,是一片金色田野,银杏叶漫天飞舞,一个少年踩着叶子走来,发出响声。我跑上前去,理了理衣冠:“请问这里是哪里?”我等了半会儿,他越走越近,我正准备退让,他竟然从我身体中穿了过去!电视剧看多了,我成了透明人吗?还是无形穿越?
我跑向前去,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,眉毛很厚,鼻子很小,嘴唇薄薄的,这个人怎么这么像爷爷?他头发乱乱的,像个鸟窝,全身都是骨头,弱不禁风的样子,眼神有些不耐烦,身上穿了一个深色的汗衫,脚上穿着很旧很旧的草鞋,他越走越慢,走着走着停了下来,像发现了什么似的,眼睛瞪得老大,忽地左右看看,那眼神有些做贼心虚的胆怯,看到没人,朝着一个地儿用手使劲地挖,手上本来就有裂痕,再使劲都快冒血了,那泥土飞得满地都是,忽地,我发现那绿色的叶子下有黄色冒出来,少年还在挖着,脸上是泥土和汗水的交织,眼里已经没有了不耐烦,而是欢乐兴奋的神情,终于那个他期待已久的东西出来了:很小的胡萝卜。我叹了口气,还以为是黄金呢,可那少年的神情跟我想象中挖到了黄金一样欣喜若狂,在汗衫上擦了又擦,塞进了嘴里,他停顿了一下,看来是噎着了!吃完后还眷恋地四处挖挖,看看没什么东西了,站起来走了。
他走了一会儿,好像又发现了什么,抬头望去,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,大榆树上只有一团榆树叶子,他一运力跳了起来,一下子扯下一大把叶子,胡乱地塞在嘴里,狼吞虎咽,吃叶子感觉不好,他皱着眉头,很吃力地吞咽着,太阳穴鼓起老高,吃完,神情竟透出满足。
跟着那个少年走下去,来到了一户破漏的人家门口,他走进去,拍了拍身上的稻草,不经意地走过去,揭开锅,顿时瞪大了眼睛,里面是一锅不多不少的稀粥,他不禁咽了咽口水,搓着手指,琢磨着什么,然后舔舔嘴唇,左转转右转转,有些期盼和欣喜的表情,好像是在看他家人在不在,视察了好几遍,然后才飞奔着跑向灶台,用一个木制的勺子,一勺勺的把看不见米的稀粥送进破碗里,他兴奋得拿着碗的手发抖,差点没端稳,把碗端到桌上,他看都没看就拼命地喝起来,他吃得狼吞虎咽,整个屋子里都是他喝稀粥喝得呼里呼啦的声音,一碗很薄的粥被他吃得色香味俱全,吃着吃着,整个人好像都埋进了碗里,我不禁哑然失笑,却又有些可怜他。
这个人挖到胡萝卜都高兴地一蹦三尺高,而且还吃树叶,爷爷那个年代才会有这种事吧,少年不会是我爷爷吧?突然我差点尖叫,那少年脖子上戴着银杏形状的玉。
我刚想拉住爷爷,突然一股力量又将我吸进了另一个地方。
还没有站稳,那古色古香的场景就扑面而来,还是那个铺满银杏的小道,只不过旁边多了个院子,院子里,三四个孩子在玩着什么,我走过去,其中一个男孩儿大一些,长得高大,我看了他一眼,天啦,这么熟悉?长得好像我爸!可是,为什么他的脖子里没有银杏玉呢?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不带在身上?我走近看,他们正在研究着什么呢。
“小虎子,你爷爷戴老花镜吗?”那少年正转动着手里的一个纸糊的风车,那风车应该是他们自己做的,只有些发黑,钉子也歪歪扭扭的,但是可以转起来,风一吹还转得有模有样。
“你问这个干嘛?戴呀。”旁边的一个叫小虎子的孩子心不在焉地回答,他正拿着放大镜烧蚂蚁,我也正奇怪呢,突然问这干什么?
少年故意压低了声音,声色怪怪的,又有些欣喜和调皮:“你想不想做望远镜?”
“想,想!当然想,我要望远镜看鸟妈妈有没有飞走,这样才能偷鸟蛋。”小虎子满脸期待。
少年有些得意:“你爷爷的老花镜儿能助我们一臂之力,只要再拿到一个近视镜片,就离望远镜不远了!怎么样?”
“哥哥,你说近视镜片呀,我拿来了!”草丛里,一个稚嫩的男孩儿声音冒了出来,紧接着一个胖胖的男孩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,边跑脖子中那个银杏玉就晃荡着,哇哦,这个人也好像我爸爸,怎么会有两个人都像我爸爸?对了,他刚才叫哥哥,哦!我一拍脑门儿,差点笑坐地上,原来要做望远镜的人是我伯伯,那个从草丛中跑出来的小家伙才是我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