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五十二岁的柯文哲,台大医院创伤医学部主任,国际级的心肺重症专家。他可以让没有心脏的病人使用叶克膜(ECMO),维持十六天生命,再接受心脏移植,最后清醒的自己走路出医院。至今用叶克膜救治人数超过一千五百人,是世界第一,其中包括台中市市长夫人邵晓玲。
柯文哲受老师朱树勋影响,进入外科加护病房,成为台湾重症医学教育家。他推动台湾器官捐赠移植网路登录系统和器官劝募网络系统,接受《康健》杂志访问时说:「我还以为将来可以因为这些,得医疗奉献奖,但没想到却因此下台。」
最近让他声名大噪的,不是因为外科专业,而是台大医院爆发误植爱滋器官疏失。柯文哲是当时的器官移植小组召集人,他毫不修饰的发言,总是引起媒体注目。
「这么烂的制度是谁设计的?是偶!人是我招考、我训练、我管理,作业手册全部是我写的,我负责呀!」柯文哲是目前为止,唯一被惩处的人,直言不讳、一肩承担的个性,也让他俨然成为悲剧英雄。
柯文哲在立法院简短的报告指出,这个案子是典型的瑞士乳酪理论,每个错误就像乳酪的洞,都恰巧没有堵上,光就穿过去了。「这个洞要挡住,不是用SOP(标准作业流程),是人对工作的热情。」
年轻时的柯文哲曾相信「人定胜天」。他描述自己医术日益精进,跻身名医后,看到数据和心电图,还没看到病人就脱口说:「急性心肌炎」。但现在,在他的眼中,又重新看到在家庭和社会中牵扯不清的「病人」;而非数字和病理报告中呈现的「病」。
中间经过的心情挣扎,曾经让他想要出家。七年前他写过一篇文章〈回家的路太远〉描绘他功成名就背后的心情:「我的人生太顺利了,三十五岁就当上主治兼外科加护病房主任……但我不快乐,连家都不想回。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做过自己想做的事。我念台大医学系,不是因为想当医生,是我爸爸帮我填的志愿,结婚是我妈妈替我相亲,至于要生几个孩子,我太太做的主。但我问自己想做什么,却想不出来……巡一趟病房,三十秒内要决定病人生死,情感就成了奢侈品。现在我对人完全无感,人的心在想什么,我不知道,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……花太多时间在工作上,突然渴望家人的拥抱时,家已经不是个家了……」
柯文哲说自己是很糟糕的爸爸、缺席的爸爸,从头到尾都缺席。孩子小的时候看到他时,都只有在他睡觉的时候,那时孩子还以为「爸爸」的意思是「睡觉」。
柯文哲一直跟「生死」学习,从人定胜天的骄傲,到敬天爱人的谦卑。这一次的HIV误植事件,他又有什么人生体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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