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持人 风雨送春归,飞雪迎春到。春节距我们越来越近了,有关春节的话题时常挂在人们的嘴边,同时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。去年,来自沈阳的一份问卷调查显示:72.7%的居民认为“过春节很累”,50%的人感到“年味越来越淡”,另有20%认为“和其他长假差不多”。面对“洋节”渗透,有民俗学者深表忧虑,撰写了“保卫春节宣言”。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春节真的到了需要“保卫”的地步了吗?今天请甲先生和乙先生各自谈一下自己的看法。
甲先生 我感到春节越来越无聊了,甚至感到是一种负担。春节是农耕社会的产物,它的许多内容和形式透露出一种落后的迷信色彩,它与现代社会、城市生活的节奏已不合拍了,我认为过不过春节已无所谓了。
乙先生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。春节是民族文化的重要“非物质遗产” , “年”是我们民族对丰收的纪念,是我们民族情感和生活的特殊标志。春节作为希望的象征,是整顿一年情绪,向美好未来重新出发的最佳时机,应该引发对年和春节的特殊认识。春节体现的是人们严冬过后对春天的期盼、对生活的美好愿望、对家庭的热爱、对友情的珍视。它是人性的回归,体现人本思想,易于被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所接受。春节也是民族文化精神的载体之一,有着特殊的文化蕴涵,去掉了这些载体,民族精神岂非成了空中楼阁?岂非使许多人变成了精神 植物人?人类怎么能够没有自己的精神家园呢?而传统的年节正是人们怀乡情结的展示,在浓浓的年味中,人们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文化故乡,好像离家出走的游子回到了故园,怎么能说过不过春节无所谓呢?正因为如此,布什总统在对美国华裔人民进行新年祝福时就说:“农历新年是感恩与欢庆的特别时刻。自古以来,农历新年一直是家人辞旧迎新的时刻。在欢度新春佳节之际,诸位也在发扬继承你们丰富的文化传统,确保你们的家庭价值观、信仰和对传统的珍视世代相传。”
甲先生 过春节固然很有意义,但春节时的许多仪式太繁琐,从祭灶那天起,人们要贴春联、筹备年夜饭、祭祖、守岁、放鞭炮、拜年等等,乏味死了。现在生活节奏快了,那些陈旧的仪式已和现代生活产生了很大的隔膜,已经没有了新鲜感、神秘感,而且,随着城市化的发展,人们已经逐渐脱离了原来地域、血缘的束缚,生活方式、生存环境、价值观念都发生了很大变化,这些古老的仪式没有必要存在了;在贫困的年代,过年时吃好的穿好的,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场景啊,如今生活好了,可谓是天天过年,你说这年还有必要过吗?
乙先生 如果你将春节的主题归结到吃上,那么春节确实已没有存在的必要,实际上春节有着很丰富的精神内涵。春节时,人们通过各种仪式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通过浓浓亲情的宣泻达到凝聚家庭、合家团圆的目的,从而实现社会的和谐。可以说“祈福、团圆、迎新、喜庆”是春节的主题,也是春节历经千年而不衰的内在原因。“年味”不是物质的丰盛,而应该是文化的丰美,文化内涵才是春节的灵魂。内容是通过形式表现出来的,离开了形式,内容也就失去了存在的载体。过春节时,祭祀祖先就是为了让人们常怀慎终追远之思;即便是天各一方,家人也一定要设法团聚,是为了增加家庭的凝聚力,并使晚辈勿忘赡养责任;而对“拜年”等仪式的强调,则是为了协调邻里关系,化解亲友之间的一些小矛盾;烧旺火、贴春联、放鞭炮等表达了人们祈求平安、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。通过再现这些传统仪式来温习文化,通过亲友团聚来“修补”感情,通过对诸多仪式的参与来唤起每个人的道德记忆。参与了这些仪式,这时你才会切身感受到你是一个炎黄子孙、是一个龙的传人,内心里会自觉或不自觉产生一种责任感。
甲先生 春节这种传统的节日对中老年人来说可能还有一点吸引力,对年轻人来说已没有吸引力了,他们觉得“洋节”随意、浪漫,是给自己过的节日,因此他们热衷于过圣诞节、情人节。
乙先生 你的观点不完全正确,据我所知,大部分年轻人从内心来说还是对春节情有独钟,即使有部分年轻人喜欢过“洋节”,但也并没有排斥中国的传统节日,因为他毕竟生活在中国的文化土壤中。中国的节日更重视家的氛围、更重视家人的团聚,在中国人的心目中,世俗中的家才是他们的“圣地”,和家人在一起才能品尝到真正的“心灵鸡汤”。漂泊在外的游子是没有节日的,他们比常人更向往温馨的春节,正因为如此,每到春节时,不论路多远,车多挤,漂泊在外的游子都会朝圣般地回到“圣地”,和家人团聚。其实中国的春节也挺浪漫的,春节结束时的元霄节就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“狂欢节”,也非常浪漫,你看:“去年元夜时,花市灯如昼;月上柳梢头,人月黄昏后。”宋朝诗人笔下的元霄节多么浪漫、多么让人向往啊!
甲先生 既然过春节这么重要,那些仪式又那么有意义,为什么许多人感到过年累、感到无聊呢?
乙先生 不能否认,随着社会的发展,随着居住环境的变化,春节中的一些仪式已和时代脱节,人们已基本不贴门神、贴年画了,有些人也很少贴春联、放鞭炮了,这是正常的现象,但春节的主题没有变,基本的形式还在。有些人对持续不断的吃请感到厌烦,觉得需要或不需要的拜年是一种负担,你有选择过年方式的自由,在某种条件下,是自己把自己搞累的,春节何罪之有?有些人感到无聊,这可能是是文化情感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而萌生的失落感。这种失落,说到底,是对“年文化”缺失的一种反思,是对“年文化”建设的一种呼唤。
主持人 两位先生都发表了自己的高见,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。在结束对话之际,我引用一下最近某媒体关于对春节话题的调查结果。在这次调查中,200位读者发送短信参与讨论,约8成参与者认为春节对国人仍有重要意义,但部分读者坦言对春节的过法有几分不如意。读者朋友,要面向未来,咱不能割断与过去的联系,但时代在发展,古老的春节需要“老瓶装新酒”,春节的形式需要创新!